林暉眉梢揚起,似笑非笑地看著她,“你一定要在下班時間里,躺在我的床上叫我林隊嗎?”
蘇筱玥遲鈍地將他這話思考了一下,臉色騰的一下紅了起來,拉過被子蒙住頭假裝沒聽見。
林暉過來拉開被子,撐著雙臂低頭戲謔地看著她,見她躲閃的目光瞟向其他地方,心頭像被柔軟的羽毛拂過,又癢又麻,頭腦一熱俯身到她耳邊,“早飯準(zhǔn)備好了,你若再不起來,我就端來床邊喂你?!?br/>
她慌亂應(yīng)道:“別,我起來?!?br/>
然后從他撐著的手臂下慢慢挪出身體,滾到大床的另外一邊飛快跳下來跑進(jìn)衛(wèi)生間。
電動牙刷還是她幾個月前借宿這兒時用的,刷頭已經(jīng)更換過,鏡子里照出她身上穿的是當(dāng)初他給她買的睡衣,只有毛巾更換過,房間里屬于她的東西全都是老樣子,仿佛她從來沒有離開過。
她看著鏡子里自己因睡眠充足而異常嬌美的容顏慢慢濕了眼眶,晚上在他氣息的包裹下安然入睡,清晨醒來的第一眼就能看見他讓人怦然心動的俊顏,聽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說早——
——這個情景是她在睡夢中都不敢再奢想的幻境。
可是,現(xiàn)在它就在她唾手可得的咫尺間,只要她伸開雙臂,她就能擁抱住他。
但路瑤犯下的罪孽和頂替的身份像兩座大山一樣壓在她心頭,在每一次她想放棄堅持投入他的懷抱時澆滅她的幻想,所有的罪與孽她都可以假裝無所謂,唯獨不敢面對真相大白時他別樣的眼光。
蘇筱玥用冷水洗凈通紅的眼,將剛才那片刻的軟弱強行壓在心底,打開衛(wèi)生間的門時,她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如常,微笑著迎上林暉探究的目光。
“早,林隊,占用了你的房間,還讓你起早為我準(zhǔn)備早餐,真是不好意思?!?br/>
面對她刻意的客套,林暉瞇了瞇眼睛,就好像沒聽見她說話般伸手為她理了理些微蓬亂的發(fā)絲,順手牽她到桌前坐下,將一杯熱好的牛奶塞進(jìn)她手中,溫聲說:“試一下溫度,小心燙?!?br/>
蘇筱玥內(nèi)心很惶惑,她其實并不知道該怎么應(yīng)對林暉的充耳不聞,她其實知道自己假裝的冷漠在林暉無微不至的關(guān)心下?lián)尾涣硕嗑?,她只希望林暉能主動放棄對自己的感情,她便不用鉚足精神用偽裝的假意去應(yīng)對他的真心——
即使那樣,傷心和悵惘都會留給她一人。
林暉從她的沉默中看穿了她的心思,他根本沒再打算給她猶豫抗拒的時間,他只需要明確她愛他,就足夠了。
所以他視若無睹,說自己想說的話,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吃飯的空隙,林暉調(diào)出百度地圖查看季瑄說的那個花圃的位置,看了一會兒,他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一頓,蘇筱玥立即察覺,問:“怎么了?”
林暉把手機往她面前推了推,說:“下江漢高速,在321國道上只有一個占地二十多畝的花圃,叫蘭苑,極有可能就是昨天季瑄說的那個花圃,它所在的地方叫萬林鄉(xiāng)。”
蘇筱玥在地圖上看了又看,還是沒Get到林暉這番話的重點,只好咬著筷子頭,不明所以地看著他,示意他繼續(xù)說。
林暉被她萌動的模樣逗笑,滑動地圖,指點著萬林鄉(xiāng)的背后說:“你看,這兒是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