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隊儀仗人馬仿佛憑空出現(xiàn),浮現(xiàn)于湖面上。牠們冒出來的位置距離荒島其實甚遠(yuǎn),不過乘風(fēng)破浪而來,速度頗快,隨著鼓樂喧天,幾呼吸間,便到了荒島附近。
瞧著這副陣仗,陳三郎心頭冒起一股極其不真實的感覺,如若在看著臺上唱戲;又似乎在觀望一幅畫作……
蟹和瞧得真切,見到隊伍眾妖,一張張面孔都戴著一副勾抹涂寫的面具,把模樣遮蓋起來,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這是妖族婚嫁的習(xí)俗,源自遙遠(yuǎn)的古代,代代傳承下來,倒一板一眼,不曾遺缺。人族古代也有著許許多多的風(fēng)俗,但朝代更迭,不少俗例已面目全非,或完全丟棄了。
蟹和又見到隊伍領(lǐng)首一騎——牠是唯一有坐騎的,騎著的不是馬,而是一頭異獸,渾身深綠色,覆蓋著繁雜的鱗片,好像魚鱗般,閃爍著寒光,頭上長有雙角,長約一尺,微彎;下面一對大眼,眼圈赤紅色,兇光畢露。
“踏浪火眼獸……”
蟹和咕聲吞口口水,此獸乃是遠(yuǎn)古遺種,在水里來去自如,又能興風(fēng)作浪,十分了得。一般大妖,都不得擁有。
騎在踏浪火眼獸上的妖者身材高長,目測足有一丈高,全副披掛,金光閃閃,頭上戴著簪花帽,最引人注目的,是牠身后拖著一根長長的尾巴。
蛇尾!
這是典型的半人半妖狀態(tài)。
一些妖物修為不高,變化人形時無法完全蛻變,就殘留著某些妖物本身的特征,成了半人半妖;但還有另一種情況,就是大妖為尊,牠們并不稀罕變成人樣,只是本體往往過于龐大,出行之間,若以本體顯露人前,太過于驚世駭俗,也不甚方便,還會造成不必要的消耗。因此,牠們只得轉(zhuǎn)換形態(tài)面目,一半為人,一半為妖。
現(xiàn)在,這蛇妖太伏便屬于如斯?fàn)顟B(tài)。
即使如此,太伏的樣子也足夠高大了,數(shù)尺長的尾巴間或甩擺著,十分靈活,看上去,宛如一截蛇信,令人不寒而栗。
蟹和把目光投向陳三郎,牠毫無畏懼,只等一聲令下,便要開戰(zhàn)。
明確了目標(biāo),蛤吃肉這心也不慌了,反正打起來,基本都是高手對高手,嘍啰對嘍啰。打嘍啰,牠倒不害怕。
陳三郎長吸口氣,也不言語,猛地一躍,跳到了湖面上。法訣馭動,波浪相隨,簇?fù)碇纬梢蛔吲_,攔在儀仗隊伍之前。
水浪成臺,高達(dá)數(shù)丈,陳三郎便在高臺上,居高臨下。
喜慶的鼓樂戈然而止,隊伍停了下來,眾多視線落在陳三郎身上,情緒各異,有驚愕、有茫然、有疑惑,還有憤怒。
太伏無疑是憤怒的,牠臉上同樣戴著一副金箔面具,只是紋飾圖案自不相同,勾勒出一個潑墨樣子:
“陳道遠(yuǎn),你竟真敢來!”
張口喝問,語調(diào)森森,帶著一抹陰柔的尖銳。光聽這個聲音,就能讓人渾身打個冷戰(zh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