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起來竟然心情不錯。
她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刻,大多數(shù)時候黎硯知總是像杯平淡的井水,看著和溫水無異,觸之卻是刺骨寒涼。
大多數(shù)時候,黎硯知的笑意對于他來說都是一個危險的信號。他從未見過黎硯知像此刻這樣單純的開心著,這樣的機會太難得,他瞧著看著竟入了迷。
半晌黎硯知才像是突然想起他,見他還杵在一邊毫無動作,語氣嚴厲了些,“現(xiàn)在不走是想被我男朋友發(fā)現(xiàn)嗎,還不從哪來滾哪去?!?br/>
夏侯眠恍然驚醒,他不敢再耽擱,幾步跨到了窗臺上,當時他爬進來的時候,只是掩上了窗門,現(xiàn)下爬出去也是悄無聲息,他腳夠到沿著墻壁長得那顆石榴樹上,抬頭看了黎硯知一眼。
黎硯知一下也沒有回頭看他。
這場景竟然和他當時被學校開除時的情形微妙的相似,那次也是一樣,他帶了幾個好哥們陪他去學校收拾東西,教學樓各處的告示欄里到處張貼的都是關于他違規(guī)事件的處理公示。
他們和他一樣都是爛人,將這到處張貼的退學公示當成他的光榮榜一樣的,在經(jīng)過的各處走廊里肆意大叫。
課堂里正上著課,他們也是毫不客氣的闖進去,囂張地拉著他那空蕩的書桌,將為數(shù)不多的課本往拉桿箱里扔著,課堂上的老師臉色鐵青。
班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用厭惡的眼神悄悄瞥著他,再不濟也會悄悄用手捂住耳朵。他固執(zhí)地看向黎硯知挺拔的后背,她的頭發(fā)梳得整潔的馬尾,酷暑的粘稠空氣里,連路過她耳邊的夏風都顯得清爽。
在他嘩眾取寵的那二十分鐘里,黎硯知一次都沒有回頭看他。
臨走的時候,他最后一次透過教室的窗戶看向她,盛夏的太陽格外強烈,照在窗戶下面張貼的成績單上,夏侯眠低下頭,輕而易舉的看到黎硯知的名字。
小城市里數(shù)十年得見一次的理科天才,那高得嚇人的總分成績無論打印成多么小的字號,都是格外的矚目。陽光浮動在上面,光影是淺色的,并不喧賓奪主。
那是黎硯知金色的前程。
再回來的時候只有路原一個人,他抱著個被套好被罩的被子,上面疊放著一件淺色棉布床單。
見黎硯知的視線默不作聲地移到他身后,路原頓了頓,自覺地開口解釋,“我也不知錚哥沖著什么了,拉著我在樓下東轉西轉,還非要把被子在樓下就罩好?!?br/>
他放下手里的東西,有些沒有底氣地湊過來,“硯知,你等著急了吧?!?br/>
“還好?!崩璩幹难劬诔脸恋?,看不清虛實。
路原十分懂事地上前幫黎硯知脫鞋,他跪坐在地上,姿態(tài)輕柔地給她揉著小腿,舟車勞頓,黎硯知的小腿都有些充血發(fā)硬,路原一點一點幫她揉開,“等一會我收拾完床鋪,你就躺在上面,我拿那個經(jīng)絡梳給你按摩一下頭皮?!?br/>
“這是我前段時間找酒店的spa技師請教的,”他換了一邊腿來捏,“我學的時候聽見隔壁呼嚕打得可洪亮了,肯定很助眠。”
說著說著他就忍不住絮叨,“硯知,雖然我們分手了,但是我買的那些保健品你還是要堅持吃,對身體好的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