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跨入千禧年。
三伏末的第一天,天氣異常惡劣。
周桑撐開眼皮,趴在枕頭上,半夢半醒地出神。
她熱得慌,喉嚨又緊又澀,像堵著團干巴的棉花。
身下也亂糟糟的,一片狼藉。
床單和被褥擰成麻繩,被汗水浸得濕透,仿佛颶風、暴雨洗刷過一遭。
房間外,有人旋轉收音機按鈕,反復調試頻道。
電臺播放著昨日金曲,粵語歌,梅艷芳的《芳華絕代》。
鼓點密集,旋律緊湊,很適合醒神。
唱到高潮時,音樂戛然而止,又緊急插播成天氣預報。
滋啦一聲,氣象播報員聲音響起,夾雜在電流的白噪音中,聽不清內容。
周桑試圖再睡幾分鐘,把臉埋在枕頭里。
那人卻像是故意跟她對著干,又調大了音量。
這次,女人的聲音清晰傳入耳邊。
“預計未來十二小時內,最高氣溫將升至37℃以上,氣象臺已發(fā)布橙色高溫預警…”
周桑終于忍無可忍,把枕頭砸在門上。
“聲音小點,吵死了。”
一陣躁動后,收音機停了,緊接著是關門聲。
周桑徹底清醒了。
她側躺在床上,眼睛盯著床頭柜的鬧鐘,一邊留意著門外的動靜,一邊在心底默數(shù)。
二十、十九…那人刻意放輕腳步。